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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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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章

昆月吐得昏天黑地,幸而她五百年也就偷偷吃過桂林的桂花,喝過桂花酒,胃裏空空什麽都沒有,直嘔到嘴裏一絲丹藥的甜味沒了才罷休。

“這丹藥有毒。”昆月語氣平淡,衡量再三還是決定將此事說出。

身為劍靈,吸收的是天地靈氣,修煉的是劍意、劍氣。尋常人修煉需得將靈力運轉四肢經脈再匯聚於丹田,而他們不同,他們的身體就像蓄水池,池子大時能儲存的靈力就多,池子小時儲存的靈力就少,並沒有引入丹田一說。

也是因為沒有經脈,所以那些“通過吸收進入經脈,與靈力融合之後悄然進入丹田”的毒藥只能直接進入蓄水池,因其還未被自身靈力滲透,輕而易舉便會被蓄水池發現,最終拒絕接受——吐了出來。

昆月越是吐得兇,說明蓄水池越覺得這毒有危險。

而她剛剛吐得昏天黑地,惡心得不行。

“這丹藥有巨毒。”昆月眼眶裏淚花打轉,鼻頭紅紅,又和李玲兒強調一翻。

但不論昆月眼神多麽堅定,李玲兒都不相信:“阿月姐姐,我們施布城上至城主,下至幼童,人人都吃徐家的丹藥,並無任何人中毒啊。”

“阿月姐姐,你怕是不喜歡它的味道,吐糊塗了,還是先坐下歇歇吧。”李玲兒想扶昆月坐下,但昆月躲開了她伸出的手,只盯著她的眼睛問道:“小鈴鐺,你不信我。”

兩人一時相對無言,李玲兒有一瞬間竟覺得或許昆月說得是對的,但怎麽可能呢?

“你這小女娃,白白糟蹋了一顆上好的辟谷丹不說,還說這丹藥有毒,怕不是想訛我們家小姐吧。”李嬸子聽著二人似有爭執就湊近了些,原是害怕自家小姐性格軟弱被人欺負,如今見昆月如此,立馬沖上前將李玲兒護在身後,指著昆月說道,“你被賊人追殺,我家小姐好心收留你,你卻看她性格柔弱好拿捏就如此對她!”

李玲兒本就嬌小,被李嬸子擋得嚴嚴實實,昆月不明狀況,想解釋並非如此,但又不知從何說起,憋了許久只有一句:“我沒訛人。這丹藥真有巨毒。”

“本以為你雖然一身的破衣爛衫,修為也淺薄,但長得乖巧,以為你是個知恩圖報的,這才沒攔著你和我家小姐坐一處。沒想到,哼,你竟是個鼠目寸光、心腸歹毒之輩,不惜汙蔑自家主人也要攀咬訛詐我家小姐,真是狼心狗肺的東西!”

陳大姐在旁一陣輸出,唾沫橫飛,哪兒還有半點剛見面時的客套和熱情。

“狼心狗肺的東西!”

幾個婆子嫉惡如仇,對著昆月指指點點。

“還不快滾!”

李大嬸袖子一揮,幾名護衛便上拔劍,請昆月出去。

昆月不明白為什麽場面會變成這樣,她只盯著李大嬸腳下露出的一縷淺綠色裙擺:“小鈴鐺,你不信我。”

“到了此時還想哄騙我家小姐!阿大,動手!”

一男護衛拔劍便朝昆月一揮,劍鋒不快,昆月稍稍一閃便躲過了:“請!”

“快滾吶!”

“不要臉的東西!”

“欺軟怕硬的賤種。”

……

幾個婆子的罵聲越來越大,李大嬸趾高氣揚,陳大姐斜眼看昆月,仿佛正眼看她都是晦氣,臟了她的眼睛。

而李玲兒,依舊躲在李大嬸身後,未發一言。

沒人信她,小鈴鐺也不信她。她是猜到了的,所以也不必難過。

昆月抱著紅色戰裙,一如當時下山時的模樣,轉身便朝暗道走去。

“等等。”一直在旁看戲的言衍沒忍住喊道,“阿月姑娘,你為何說那丹藥有毒?可有什麽依據?”

昆月抱緊紅色戰裙,只搖搖頭便轉身走了,毫不拖泥帶水。

暗室開門後又關門的聲音出來,幾個老婆子也靜下來氣,嘟囔著罵了幾句便消停了下來。

只李玲兒和言衍一直緊鎖眉頭,不知心底在想些什麽。

“各位,昆月本是我的護衛,如今出了此番事,皆因我平時對她太過驕縱,總念著她可憐未能好好管束,以至於有了今日之禍。”紅鸞淚眼婆娑,如泣如訴,“但,無論如何,她也是我徐府護衛,我總不能棄她於不顧。”

“徐小姐何至如此!”陳大姐剛坐下的屁股又噌地一下擡了起來,“是那狗東西不知好歹,胡亂攀扯,我們自是不信的!”

“是啊,紅鸞小姐,如今外面如此之亂,您金尊玉體,此時出去我們如何放心吶!”

……

如此熱情,如此體貼關懷。

“城中青羽軍橫行,殺人如麻。昆月負氣而去,我一是怕她有什麽意外,二也是怕她心中有恨,到時將此地供出,那我徐家真是萬死難辭其咎了。”紅鸞此話一出,眾人便不再阻攔。

“紅鸞小姐孤身一人怕是有什麽危險,我在這密室中也待得煩悶,不若一起,若有危險也能護紅鸞小姐一二。”言衍起身,與紅鸞對視一眼,三人便一同出了密室。

“那位公子修為高深,若有危險還能護我們一二。”

“當時就不該心慈手軟,不論捆了還是殺了那無賴都是好的。”

密室中的眾人暗自嘀咕,李玲兒只坐在那兒低著頭,劉海遮住眼眸,不知到底在想些什麽。

陳大嬸瞪了眼碎嘴的老婆子們:“閉嘴,莫擾小姐休息。”

昆月出了李氏布行便見到黑炭二人組街尾轉悠,此時艷陽高照,但他們二日卻與前兩日一模一樣,毫無不同,甚至還在嚷嚷著:“小女子在何處!還不速速出來受死!大爺殺得高興還能給你個痛快,不然必定叫你皮開肉綻,求死不能!”

昆月:……就挺意外

這兩人不會兩日就找了這一條街道吧!

“餵,黑二炭,你姑奶奶在此,還不快過來參拜?!”昆月將紅色戰裙硬塞進劍匣裏,又將龍骨鞭鞭柄倒握於左手,鞭身纏在左手手臂上後,大聲朝黑炭二人組喊道,將兩人轉頭還看她高興地朝他們揮手。

黑大兄弟二人何曾受過如此羞辱,當即便忘了什麽任務,舉著大錘和砍刀朝昆月襲來。

昆月在密室裏悶了兩日可憋壞了,如今有人陪她練手怎能不高興!

再說,她心中還有一猜想需要驗證。

若說黑大黑二中誰最恨昆月,那定是被小青龍扇了巴掌後又被雷劈了個正中的黑二,他這次一定要把那骨鞭砍得稀碎,再讓那小女子斷手斷腳拋屍荒野!還要讓她死前狠狠地求自己!

黑二懷著滿腔憤怒向昆月狂奔而來,高高舉起砍刀沖著昆月腦袋砍下,他速度極快,待他近身時那小女子都還沒反應過來。黑二已然預料到了結局,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。

砍刀落下,昆月舉起左臂用龍骨鞭接下黑二這一招,身形絲毫未動,只腳下裂開的地面昭示著這一砍刀的威力。

黑大緊隨其後,舉著錘子便朝昆月下盤攻去,昆月一個後移便躲了過去。

自此,黑大黑二兩人才知不妙,剛剛那兩招兩人已使了全力,但對面這小女子都輕松地接了下來。

明明她只有金丹修為,而他們整整比她高兩個境界,已然分神期初期,在這小小施布城中應該無人能毫發無傷地接下他們這招才是。

這小女子身上最神秘的不是那骨鞭,而是她自己!

“小女子有兩下子,不過今日,你遇到的是我們兄弟二人。”黑大黑二並列兩側,嚴陣以待,“必不會讓你逃走。”

“逃?”昆月握緊骨鞭,一念便至黑大身後,集中全身靈力於右拳,直接朝黑大後腦勺拍去,頓時黑炭飛出數丈,/肝腦塗地/,血肉模糊,頃刻便斷了氣。

“我?還是你?”

昆月捏著龍骨鞭將蓄水池靈力填滿,笑著問黑二。

黑二看看死不瞑目的黑大,大呼道:“踏破虛空!是踏破虛空!你不止金丹!你到底是誰!你為何會在施布城!”

昆月心中猜測已得到驗證,不想再與黑二廢話,只問道:“你可知徐家怎麽走?”

黑二像是受了什麽刺激,不答昆月所問,反而大喊大叫道:“你是為徐家而來!我要告訴宗主!”

“怎麽這麽禁不住嚇。”見黑二已然開始胡言亂語,昆月心有愧疚,決定直接送他去與哥哥團聚。

又是一個瞬移,昆月這次選擇用龍骨去敲黑二的腦袋,結果又是一番肝腦塗地,血肉模糊。

黑二飛得比他大哥遠一丈,倒地之時口中還喃喃說著:“告訴…宗主…”

昆月邊擦骨鞭和右手上的血跡邊想,徐家到底在哪個方向呢,還有讓黑二念念不忘的宗主又是誰呢。

擦完手也沒想出來個所以然,昆月選擇放棄,她跳上屋檐,看著滿城硝煙,青羽軍已經深入城中心,但戰火主要集中在東面。

“小施主,貧僧想問一下,施布城那個煉丹的徐家是在哪個方向啊?”昆月聞聲回頭,正瞧見一小僧站在屋檐下昂著頭問他。

“我猜就在這附近。”昆月跳下屋檐,朝小僧回了個禮,“我也要去徐家,可要同行?”

“如此甚好!我在這城中已經轉了有半日了,正發愁怎麽辦呢,便遇見姑娘你了。”小僧心下歡喜,當即便隨昆月一同離開了這條街,“貧僧法號福心,不知道小施主如何稱呼?”

“福星?還有人給徒弟起這名字?我叫昆月,昆侖山的月亮的意思。”

“貧僧師父法號福綬,讓我參悟本心佛法,故賜名福心。昆施主的名字很好聽,只是不知昆侖山在何處?貧僧游歷百城竟未曾聽過。”

……

兩人邊聊邊走,昆月只覺小僧師門起名的本事當是師承一脈的洗腦式起名法,希望長壽便叫福壽,希望幸運便叫福星,真是讓人佩服,若是如此,她應當叫昆仙才是。

從昆月出李氏布行,到她擊敗黑大黑二,再到和福心一同離開,不過一炷香的功夫,待到紅鸞、言衍和言喜三人出李氏布行時,昆月早已走出幾條街了,而此時李氏布行的門口,唯有兩具溫熱的黑炭屍體。

“公子,這兩人應當剛死不久。兩人皆受了雷火攻擊,同時腦後暴擊,俱是一擊斃命。不過,兩人一個是被拳擊爆的後腦,一個確實被尖銳物品爆的後腦,想來對方是三人。”言喜仔細察看兩具屍體後向言衍匯報。

紅鸞見到如此血腥的場面嚇得魂不守舍,此時躲在言衍身側,抓著他的袖子,故作鎮定道:“聽聞青羽城之人擅長術法,又心狠手辣,難道他們已經攻打到西邊了?”

“應當不是,這兩人皆化神期修為,就算三人合力,想要一擊斃命也不是易事,除非青羽軍幾名主帥合力。”言喜耐心同紅鸞解釋道。

“若是青羽軍主帥至此,那就不是殺兩個化神期的黑衣人這麽簡單的事了。”言衍接過話茬,將話說得更加明白了些。

幾名主帥親臨,那必定整個施布城都淪陷了,又怎會放著他們一群人躲在李氏布行的密室裏不管呢?

那到底會是誰呢?

會是比他們早一盞茶出密室的昆月嗎?

“阿月剛剛出來,她不會有什麽事吧!”紅鸞捏著墨綠色袖袍,心急如焚,“若是青羽軍,知道阿月是徐家人或許還不會立刻殺了,若是其他人,那阿月不是就更危險了嗎!這可如何是好!”

說著,紅鸞就紅了眼睛,急得快要哭了出來:“都怪我,要是我剛剛和昆月一起出來就好了,出事了好歹還有我在啊。”

“莫急,她既不在此,想來她出來時這些人還未到。”言衍壓低嗓音,側低著頭,耐心安慰著,順便偷偷將衣袖從紅鸞說中抽了出來。

“真的嗎?!”紅鸞順著言衍低頭的方向擡起頭,一雙媚眼中閃著淚光,盛滿了絕望與希冀,直直地撞入言衍眼中,連在一旁的言喜都羞紅了臉。

言衍回望紅鸞,一雙鳳眼更是溫柔似水,他微微勾唇道:“自是真的,我怎會騙你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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